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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得志掛名董事長,明茜的頭銜自然也成了董事長助理,在餐廳
後面有著屬於她的獨立的一間小辦公室。康俊賢很準時,兩點半
一到,就領著一個女孩進來,替雙方簡單介紹過後他便退了出去,
留下兩人單獨說話。

「對不起!」雨璇露出歉然微笑:「很抱歉冒昧前來,希望沒有
打擾了妳的工作。」

明茜打量對方——無庸置疑的,這是個善良體貼的美麗女孩!只
是她過於蒼白的臉龐全然不像沉浸在幸福戀愛裡的女子,眼底也
似乎藏著深深的憂鬱。

「一點也不算打擾啊!」明茜搖搖頭,爽朗一笑。「對了,妳吃
過飯了嗎?我們的大廚手藝很好喔,要不要嚐嚐看?」

「謝謝妳!但是我的時間不是很多……」低垂的睫羽載不動過多
情緒,雨璇克制住眼角的騷動,娓娓說道:「大致情況我都聽俊賢
哥說過了,但我還是想當面向妳確認一件事——」

「等等!」明茜突然地舉起手來,打斷她的說話。「很抱歉,我
覺得我才應該先向妳確認一件事,妳真的和康俊賢是戀人關係?
妳真的愛他?」

「我、我…呃、是呀……」雨璇支吾著,臉上像是著了火似的燒紅
起來。

「是麼?」明茜仍舊偏著頭打量她:「我不知道妳對康俊賢認識
有多深,但是如果妳真的愛他,那麼我願意祝福你們,並且希望
那傢伙能好好珍惜妳!」

「那麼妳呢?」雨璇臉上紅潮稍退,黑白分明的眼眸也凝住明茜
的眼睛:「在妳心裡是否也有一個值得去愛、去珍惜的人?」

「嗄?」明茜愣了一下,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她的來意。「原來
妳是想確認這件事……」

「是的!」雨璇輕輕點頭。「我知道妳一直都住在台灣,會這麼
突然地到美國來,應該是有什麼特殊的理由吧?」

「也難怪妳會擔心了。」明茜臉上浮現一抹苦笑:「其實那純粹
只是我個人因素,跟康俊賢一點關係也沒有!但如果妳想知道,
我就老實跟妳說……」

雨璇飛快說道:「我想知道,真的很想知道,所以請妳不要對我
有所隱瞞!」

「放心,我不會欺騙妳任何事!」明茜停頓一下,又深吸了一口
氣,才緩緩說道:「幾個月前,我在台灣認識了一個人,雖然只
有很短的時間,但我知道我已經愛上了他,然而偏偏那又是一場
注定不會有結局的戀愛,在他離開之後……也許我是為了逃避,
不想一個人面對那冷冷清清的屋子,所以才到這裡來……」

「為什麼妳認定了不會有結局?為什麼妳不試圖挽留他?」

「或許妳會以為我很懦弱,但我以為很多事不需要挑明了說,因
為說出來之後就會完全破壞原本美好的感覺!我和他在一起的日
子很快樂,真的很快樂!我相信他也這麼覺得,也因此——我以
為如果他不想離開,真的不想,那麼他會坦白告訴我,而不是什
麼都沒說就走了……」

「或許他真有什麼無法說出口的苦衷!」雨璇有些急切說道。

「也許是吧,我爺爺也曾經這麼說過,所以我沒有怪他的意思,
只感到…唔、怎麼說呢,遺憾吧,我想!」

雨璇點點頭,又問:「那麼,如果將來有機會妳再遇見他,妳會
怎麼做?」

明茜微微一笑:「那要看在什麼情況下了!」

其實她並非沒有設想過這問題,甚至每天每天她都在想,如果
真的再次重逢,他們之間那份感覺還會存在嗎?一切還能回到
當初嗎?

重點是,他還擁有愛她的資格嗎?

「那是什麼意思?」雨璇顯然不懂。

搖搖頭,明茜嘆了口氣。「對我來說,他太神秘了!他突然地
出現在我面前,打亂了我的生活,奪去我的心之後,卻又突然
地離開,我甚至不知道他從何而來、要往何處去——也許他這
時候已經挽著另一個女人走入禮堂了哩!」

明茜故意用著有些開玩笑的口吻說道,雨璇卻猛然地喊了起來。

「不,不是這樣!他不會的!」

明茜有些讓她嚇了一跳。「呃、妳不用這麼激動吧?」

雨璇仍舊搖著頭,微微喘著氣說道:「不,妳一定要相信他!請
妳……請妳答應我,將來如果能夠,一定要跟他過著幸福快樂的
生活,一定要、要讓他快樂…拜託妳了!…」

看著雨璇逐漸不平的氣息和益發蒼白的臉色,明茜趕緊上前扶住
了她。「妳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我……」雨璇鐵青著臉,困難地想再說些什麼,可喉頭像
是給什麼堵住了,只能發出類似嗬嗬的聲響,頓時更是令明茜大
驚失色起來。

「妳到底怎麼了?生病了嗎?」她慌亂地朝外大喊:「康俊賢!
康俊賢你快來呀!」

才喊了兩聲,康俊賢就飛快地衝了進來,他本來就在外頭守著,
一直沒敢走遠去。他見雨璇發了病,頓時也慌亂了起來。

「雨璇,撐著點!我馬上帶妳到醫院去!」他一邊抱起她,一邊
對明茜道:「我先帶她走了!」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必要時也能幫上什麼忙!」明茜拿過背包
想跟著,但康俊賢卻拒絕了。

「不,妳跟著很不方便!」大概是自覺口氣有些衝,他立刻又道:
「抱歉,改天我再找時間跟妳解釋!」說完就頭也不回離開了。

明茜一下愣在當場,忽然有種微妙傷感在心頭氾濫,似乎與那叫
雨璇的女子這一別就將是永訣似的,而她的那番話一直在耳邊縈
繞不去——

『不,妳一定要相信他!請妳……請妳答應我,將來如果能夠,
一定要跟他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一定要、要讓他快樂…拜託
妳了!…』


『不,不是這樣!他不會的!』

——為什麼孔雨璇的口氣會這麼堅決?為什麼她能對一個並不認識
的陌生男人深具信心?明茜實在感到困惑不已。

回想整個談話過程,孔雨璇似乎一點也不關心她跟康俊賢之間有些
什麼過往或交集,反倒是對她與宋書懷的這段感情很有興趣,甚至
還拜託她一定要讓他能過得快樂。

「竟然還用了拜託的口吻,這實在太奇怪了!」

驀然間,一個叫明茜自己也大吃一驚的念頭閃過腦海。——難道
孔雨璇認識宋書懷?明茜倒抽一口涼氣,腳下快步衝了出去,一
路往外奔跑,但是來到餐廳大門口的時候,康俊賢早已駕車離去。

她黯然地回到辦公室,思緒模模糊糊的,總覺得孔雨璇來找她這
件事並不如表面單純,再加上康俊賢偶爾顯露的曖昧話語,資訊
東一塊、西一塊的湧入腦海,宛如拼圖般,有些蛛絲馬跡可循,
但又不能完全拼湊起來!

就在這時候,一通越洋電話打斷了她的沉思,也使她不得不暫時
先放下這件事而去處理另一件應該算是大事的事。

那是遠在台灣的洪怡玟通知她,小黃已經準備登機,應該再過不
久就能飛越大洋來跟她作伴了!

其實很多事真是巧合的錯過!如果明茜早到美國半個月,又或者
她現在抽空去翻翻一個多月前的舊報紙,就會看到有一條新聞是
關於宋家凖接班人宋大公子終於進入家族企業就職的報導,甚至
還能看到那思念多時的大鬍子……

但現在,她絕對不能錯過的是小黄的班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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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月舞找來許多枯枝,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山洞。黑翼磊打起火
    石,升起火堆,洞裡瞬時明亮起來,也慢慢變得溫暖。

    「啊,好舒服喔!」月舞湊近火堆取暖,熒熒火光映在她秀麗臉龐上更
    添明艷動人。「對了,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山洞?」一路行來都是荒山
    野嶺,想找個適當的休息處所並不容易,本來她還以為要露宿亂石之中
    呢!

    黑翼磊往火堆裡又添了些枯柴,仍是毫無表情,淡淡道:「累了就早點
    休息,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什麼?」月舞那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輕聲嘀咕:「既然要趕路,騎
    馬不是比較快麼?到底要去哪裡也不說,若是不想讓人知道,又何必帶
    著人家像逃難似的!」

    黑翼磊仍當沒聽見,兀自道:「如果還不想睡,就負責守夜,仔細點,
    別讓火熄了。」話完,倒頭就閉眼睡去。

    「欸,你——」月舞愣在當場,對方簡直將自己當成半個透明人的態度
    令她不敢置信,當然還有更多的不滿。

    自小,她就是眾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大小姐,奉承討好少不了,戲弄取笑
    從沒有,自然更別提責怪怒罵了;雖然打從一開始,黑翼磊就對她不懷
    好意,動輒輕佻調笑或是蠻橫霸道,然而像這般冷若冰霜的態度,卻反
    而讓她難以接受。

    月舞很想大吼大叫來發洩自己的怒氣,可轉念一想此刻自己早已不再是
    鳳凰城裡那個鳳大小姐了,再也不會是了……這幾字彷彿一道利刃從心
    上劃過,讓她頓時又疼又酸。

    看黑翼磊背對著自己動也不動,似乎已經熟睡,逃跑的念頭突然就這麼又
    竄了出來。

    ——逃吧,趁機遠遠逃離這可怕的男人!

    心底的蠢蠢欲動驅策腳下開始行動。月舞慢慢地直起身子來,小心翼翼的
    不發出一丁點聲響,一步、兩步、三步……,眼看著就快到洞口了,有那
    麼一瞬間,以為自己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驀然,黑翼磊那沉低不帶任何情緒,卻異常清晰的嗓音從身後響起——

    「想想妳逃走要付的代價是什麼。」

    月舞如同遭受雷擊般驚愣在當下。剎時,爺爺蒼老的面容、任千揚全身浴
    血的景象、全城百姓痛苦絕望的哀嚎一一都湧上腦海……還有,就在不久
    前,那逃無可逃、輕易就命喪黃泉的三名刺客,難道他們就沒有苦苦等門
    的妻子兒女嗎?

    可這些悲痛對黑翼磊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他既不會有任何感覺,也不會
    在乎。他只是個徹底冷血無情的掠奪者!

    月舞久久才回過神來,鼻頭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哽咽道:「我、我哪
    有要逃?我、我只是想、想出去透透氣罷了!」

    黑翼磊瞅著她,琥珀色瞳仁似乎早已看穿一切。

    「過來——」他朝自己身旁比了比。

    月舞遲疑著,步子像踩進泥潭似的每一步都艱難無比;黑翼磊也不來催她。
    終於,她慢吞吞地坐了下來,猶帶淚痕的小臉拿著戒慎恐懼的目光打量他。

    「妳真以為本王是傻瓜?」

    月舞沒出聲,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黑翼磊一把將她扯向自己,眸中精光大盛,一字一語緩慢而堅定的警告:
    「別忘了妳答應過什麼,一旦背叛本王,知道那些妳牽掛不捨的人會怎麼
    樣嗎?」

    彷彿受了驚的小鹿,月舞既慌又亂,一個勁搖頭:「不、我沒忘,沒有忘
    記,請你、請你千萬別傷害他們!」

    天知道她有多後悔,後悔自己的莽撞衝動、後悔這一切的一切——無法逃
    脫的命運,不就是從她的愚蠢開始的嗎?噢,為什麼?為什麼這討厭的眼
    淚它總不聽使喚的拚命流呢?

    月舞慌亂地掩住臉龐,想阻止自己哭泣,可是一點用也沒有。

    「別哭。」黑翼磊忽地拉下一雙柔夷,一陣輕柔密吻,突如其來地落在那
    已略顯紅腫的眼簾上。一個吻深深收藏一串淚珠,直到淚潮不再氾濫……

    ——黑翼磊他、他竟然吻乾我的淚?月舞驚得忘了反應,只是愣愣地望著
    面前的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男人可以忽而寒涼無情,又忽而滿腔柔情?為什
    麼當他正經嚴肅的時候,可以幾個時辰不發一語;可有時候他又會顯出一
    副狡詐無賴、油腔滑調的樣子戲弄自己?

    究竟哪個面目才是真正的他?月舞實在無法理解,徹底失去思考能力的她,
    只能睜著佈滿迷惘的瞳眸看著黑翼磊。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黑翼磊湊向她,灼熱的氣息來在她耳畔
    低迴磨蹭。

    月舞傻了,喃喃問道:「第一次什麼?最後一次什麼?」

    不容拒絕的目光緊緊鎖住她,剛毅的音調道:「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本王可以原諒妳無知的舉動,但本王保證,妳決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記住
    了?」

    一番話外緊內鬆,雖有恫嚇但也留了餘地,讓月舞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再三緊抿了抿脣,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才輕聲道:「謝謝你!」

    在經歷剛才的風波後,月舞覺得無論如何自己都有必要說出這三個字,儘管
    那會間接承認了自己確實有過逃跑的企圖。

    劍眉微微上揚,隱約有絲欣慰。

    「話說回來,妳的眼淚還真不是普通的多。」黑翼磊揶揄道:「在我遇過
    的女人裡,妳可算是天字第一號愛哭鬼。」

    「人家從前沒那麼愛哭的,還不都是你……」她驀然住了口,想起他為自己
    舐淚,不禁一下子紅了臉蛋。

    黑翼磊瞧著她嬌羞可愛的模樣,一時情動,又吻上了那紅豔欲滴的櫻唇,雙
    手也開始不安分地隔著衣裳遊走。月舞退縮了一下,身子陡然變得僵硬起來。

    察覺她的慌亂,黑翼磊卻沒有停止的打算,他更加挑逗著她每一處敏感,恣
    意搓揉著那飽滿的渾圓,甚至下探到她雙腿間的幽密地帶……強烈的男性氣
    息不斷地侵襲到她所有感官,讓她終於情不自禁呻吟起來。

    在急促而盲目的喘息間,月舞不明白自己怎麼能、又怎麼會發出如此連自己
    聽了,都要臉紅心跳的淫音媚吟?更奇怪的是,原本的慌張被撩撥和某種慾
    望取代,身體裡隱約有簇火花想回應他的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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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自出了地道後,黑翼磊帶著鳳月舞專撿偏僻山道而行。其時天候仍然不佳,
    時有落雪紛紛,不多久,羊腸小徑上便舖著一層密密細雪,雖不至於深陷
    難行,但冷冽空氣挾著寒風襲來,卻也不免令人打起一陣陣哆嗦。

    「為什麼我們不騎馬呢?」月舞朝著前頭的背影問道。「這麼走,可要累
    死人了。」

    黑翼磊沒有出聲,仍舊邁著大步前行,逼著鳳月舞得加快腳步才能跟上。

    「欸、我們到底要去哪裡?你怎麼都不說話?趕了大半天的路,我好累啊,
    可不可休息一下?」月舞迭聲追問,前者全然只當充耳不聞,似乎打定了
    主意就是不理她。

    「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月舞當真停下腳步,四處張望,
    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不想突然一道黑影掠過來,自己就硬生生被抓著往前
    奔行。

    「哇!」她嚇了一跳,待看清抓著自己的不是別人,又喊道:「你放開我
    啦——」

    黑翼磊淡淡地望了一眼過來,但也就這麼一瞬,已足夠讓鳳月舞乖乖閉上
    小嘴,不敢再出聲。從那琥珀色的眸子裡散發出的寒涼,簡直能將她瞬間
    冰凍。

    兩人專心趕路——其實大多是黑翼磊挾著月舞疾行——速度又加快不少。
    兩個時辰過去,眼見天色將暗,月舞不由得心中叫苦連天。

    『難不成這暴君還打算摸黑趕路嗎?』雖然雪早已經停了,但寒意卻更甚
    了啊!正打算出聲抗議,黑翼磊突然停下腳步,神情嚴峻地環顧四週。

    「現在又怎麼了?」月舞好生奇怪,豈料話才說完,空氣裡便竄出一陣濃
    濃殺機,四名青衣人陡然現身,從四個方位持劍殺出。

    「啊!」月舞發聲驚呼,就見黑翼磊左手攬住自己,只憑單掌和四人對招。
    青衣人顯見是有備而來,一上來就組成劍陣,時而輪番搶攻時而群體合圍,
    但無論怎麼變招,竟都奈何不了赤手單拳的黑翼磊。

    四名刺客心急之下越攻越快,一片劍光交織中,約莫又是三、四〸招過去,
    黑翼磊早已瞧出其中破綻,這會兒也無須客氣,他出手極快,一招『迴風
    折梅』後發而先至,四隻手腕便讓他一瞬間給折了,四人在「唉唷」、
    「喂呀」的哀嚎聲中,一一拋下了長劍。

    黑翼磊斜睨四人,冷道:「你等還有什麼話說?」

    四人鐵青著臉,神情憤憤不平。當中一人啐道:「哼!你、你別太得意!
    咱們四個雖不中用,但是主子這一路絕對要取你狗命!」

    黑翼磊也不動氣,語氣更淡道:「告訴上官落英,本王隨時候教。不過,
    這話只需要一人去傳。」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既是驚懼又是遲疑,終於有一人暗自一咬牙,
    當先轉身拔腿就跑,另外三個不遑多想,立馬跟著也撒腿逃命,深怕自己
    落在最後,應了閻王的索命令。

    黑翼磊冷笑一聲,右腳足尖分別往地上四柄長劍劍柄運勁,四劍頓時齊發,
    呼呼破空而去。雖是齊發,但每柄劍上的勁道和方向卻是略有不同,竟然
    先後將其中三人自背後一劍穿心,連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楞楞地摔
    倒在地,拜見閻王去也。

    另一把劍則是『嗤』的一聲穿過最後那人肩頭。那人往前踉蹌了一下,但
    此刻逃命要緊,自是不敢停下拔劍,就這麼讓劍插在自己身上,忍著痛一
    路狂奔遠去。

    一旁,鳳月舞見黑翼磊眼也不眨間就收割了三條人命,雖說對方是刺客,
    先自就幹了不要命的勾當,可這等毫不留情、毫無商量餘地的屠殺,還是
    不免讓她一番心驚膽寒。

    黑翼磊見她臉色蒼白,眉頭深鎖,心知她是在為自己的殺戮感到氣憤,卻
    依然面無表情,只挾起她再度趕路。

    不到一刻鐘,月舞實在沉不住了氣,開口問道:「那些刺客為什麼要殺你?」

    黑翼磊不答,手上卻微微使勁緊握了她的手腕,月舞吃痛之餘,卻也明白
    這是示警,警告她別再多話。

    ——哼,不讓問就不問,好希罕嗎?最好再多來一些刺客殺了你這大魔頭
    啦!月舞在心底氣道。

    黑翼磊瞧她鼓著腮幫子,心底不知將自己罵了幾回,腳下步子踏得更大;
    月舞因為賭氣也發了性直追,儘管又痠又累卻是一聲不吭了。

    終於直到月上天頂,黑翼磊才在一山洞前停了下來。

    「今晚在這裡過夜。」他開口道,不帶一絲情緒。

    「喔!」月舞漫應一聲,心底卻突然有陣莫名其妙的輕鬆,尋思大概是因為
    對方終於開了口的緣故吧。

    ——但這真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月舞禁不住傻想,為什麼自己會因黑翼磊的
    一舉一動而輕易牽動心緒呢?

    「妳發什麼獃?」

    「呃、沒有,沒什麼!」她一陣心虛,忙道:「我、我去找些柴火來。」
    然後匆匆跑了開去。

    黑翼磊看著纖細背影,嘴角微揚,一抹詭譎的笑意忽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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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茜剛洗好澡,從浴室出來,線上通訊便叮的一聲,螢幕很快躍出
一行字:『妳現在過得怎麼樣?』

她坐了下來,慢慢敲出回答:「很好!我暫時先在爺爺的餐廳幫忙。
小黃呢,牠好不好?」

洪怡玟先丟了一個哭臉過來抗議:『就知道先問狗,怎麼不問我有
沒有被牠給煩死?』

明茜哈哈一笑:「牠煩妳什麼了?」

動物要出國的手續比人麻煩一些,不但要辦一些文件,還要等檢疫
通過,於是她先赴美,小黃就暫時托給了洪怡玟照顧。

『上廁所啊!要是不帶牠去外頭,牠就寧可憋著不上!我真擔心到
時候在飛機上怎麼辦?』

「是唷?這樣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傷腦筋耶!但是我想牠很聰明,
應該能克服的。對了,房子的事處理得怎麼樣?」

『是有幾個買家在詢問,也來看過了,但是我不喜歡他們為了壓低
價錢而故意挑剔房子的嘴臉,也就沒答應簽約。妳不會怪我吧?』

「當然不會!」明茜連忙打上一個愛的擁抱:「我謝謝妳都來不及
了,怎麼會怪妳?其實房子的事一點都不急,我相信有緣人自然會
出現的!」

『哈!就跟愛情一樣的道理,對吧?』洪怡玟在那頭哈哈大笑。
『妳有時間的話,還是要回台灣來看我喔!不然,等我放長假,
換我去美國找妳!』

「嗯,再過一段時間,這裡我就能摸熟了。如果妳來,我當免費
導遊,陪妳玩個過癮!」

『不要!我想要有場艷遇,所以妳還是幫我找個帥哥導遊吧!』

「發花痴啊妳!」明茜頓了頓,又繼續打道:「那就康俊賢吧!」

『妳前未婚夫?』洪怡玟頭頂上的八卦天線彷彿又自動開啟似的,
連珠炮追問:『他真的很帥嗎?是不是見到妳本人,又突然有了
興趣?還是妳見了本尊,潛藏的獸性也大發了?』

「拜託!我就算失了理性,也絕對不會跟他發生任何關係!」

不知道為什麼,明茜就是對康俊賢沒有好感!仔細想想,也許是
因為潛意識裡曾經把當年父母的意外怪到了他的父親身上,所以
連帶對這個人也起了絕緣反應。

「無論如何,就算世上只剩下康俊賢一個男人,我也不可能跟他
在一起!」她再次重申道。

◎◎◎

餐廳順利開幕,幾個股東都算是人面廣闊,時有朋友拉夥結伴專程
前來捧場,再加上聘請的專業大廚手藝一流,吸引了許多顧客固定
用餐,很快的,營運就上了軌道。這下,明茜真是忙得不得了。

如果只是工作忙碌也還好,反正她先前在廣告公司忙起來也是昏天
暗地的,可偏偏時不時還得忍受某人,美其名是來巡視現場,但其
實是無聊的騷擾,那就太不值得了。

「妳放心!我雖然愛玩,不過朋友妻不可戲的原則還是會遵守的。」
康俊賢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朋友妻不可戲?」明茜愣了下。「誰是你的朋友?」

康俊賢眨眨眼,四兩撥千金道:「我的朋友那可多了!有機會再
介紹妳認識,但前提是妳要先答應跟我約會!」

「算了吧!」明茜白過一眼:「我對你那些豬朋狗友可沒興趣!」

「當真?」康俊賢聽了卻是大喜過望的模樣。「要是錯過認識『他』
的機會,可是妳的損失唷!」

「我這輩子最大的好運是跟你解除了婚約,最大的損失則是站在
這裡聽你說廢話!」明茜乾脆挑明了說。「還有,要是你再這麼
糾纏下去,我就辭職不幹了!」

「好好好,我不鬧妳就是了。」康俊賢雙手高舉,擺出投降狀。
「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一件要緊事想請妳幫忙。」

「幫忙?」明茜打量他一會兒,「如果是想要我幫你圓謊,欺騙
女性同胞的事,那就甭說了!」

「嘎?」康俊賢愣了愣,心想這小辣椒果然還是那麼嗆人!他乾笑
兩聲,道:「妳想太多了,我怎麼會是那種人咧?——但是妳不覺
得有時候善意的謊言反而更能幫助人嗎?」

「果然,聽起來你就是要我說謊了!」明茜更加不給好臉色。
「你想說多少謊,都不干我的事,但就是別想拖我下水!」

說完扭頭要走開,康俊賢趕忙過來,雙手大張的擋下她。

「拜託,我真的很需要妳的幫忙!如果妳聽完全部的事情,還是
決定要判我死刑,那我也無話可說!但在那之前,拜託妳給我個
機會,好不好?」

他一改平日的戲謔,神色正經的懇求,倒教明茜難再開口拒絕了。
她皺了下眉頭,嘆了口氣。

「好吧,我先聽聽看你到底想做什麼?」

「謝謝妳!」康俊賢鬆了口氣,拉開一把椅子,示意她先坐下,
然後也在她身旁就座,才娓娓說出緣由。

「我認識了一個女孩,妳或許不相信,但我對她是真心的,真心的
想疼她愛她,想要讓她高興,我還打算跟她求婚了,但是沒料到她
竟然發現了我們曾經有過婚約的事,我告訴她婚約已經取消,但她
怎麼都不肯相信,甚至還擔心我跟妳會餘情未了……」

說到這裡,他故意停了下來,等著明茜做出該有的反應。

「你前面的話,我確實不太相信,但如果你只是要我向她澄清婚約
已經取消,還有什麼餘情未了的天大笑話,這個忙我可以幫,而且
就算你不提,我也一定要說清楚、講明白,畢竟這個誤解實在太委
屈我了!要是那個女孩仍然不信,我可以登報公告社會大眾——」

「欸、我當真有這麼糟嗎?」康俊賢面帶不滿提出抗議。「妳的說
法好像我是個超級病毒似的,誰沾上誰倒楣一樣!」

「難道不是嗎?」明茜似笑非笑的反問。「總之,你把電話給我,
我現在就可以跟她說明!」

「但是她希望能親自與妳見面。」他微微一笑,有幾分曖昧。「我
想這大概是女人的通病,對於情敵總是希望能正面交鋒,也好分個
高下,對吧?」

「或許是吧!」明茜故意發出冷笑。「如果她真是我的情敵,我當
然不會客氣。但現在我只是抱著同情的心,想看看這可憐的女孩有
多傻!」

「其實…她真是很可憐也很傻的…」

康俊賢低下了頭,話裡有著深深的嘆息,反而讓明茜怔忡了,她本
來是帶著奚落口吻,也不相信他所謂的真心,這時候卻開始想:也
許這回康俊賢是認真的!

康俊賢很快恢復了正常,起身說道:「明天中午休息的時候,我會
帶她過來,沒問題吧?」

餐廳營業有兩個時段,從早上〸點半到下午兩點半左右,之後就會
休息到約莫五點鐘,再迎接另一波用餐的人潮,所以他特地約在明茜
不會忙碌的時間。

「嗯,沒問題!」明茜點頭答應,康俊賢道聲『明天見』,便離開
了餐廳。

——能夠讓風流浪子徹底轉了性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孩呢?明茜
抱著一種好奇的心情等待隔日的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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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煬都城 世子府

    大廳之上燈火通明,絲竹管樂高奏,數〸名只著清涼薄紗的女子正在輕歌
    曼舞,還不時朝她們的觀眾,即世子南宮璽,大送秋波。

    南宮璽據坐案上,雖是手打拍子,笑容滿面地看著眾女,笑意卻未達眼底。

    案下,一個容貌猬瑣、臉上佈滿麻子的中年男子不時偷覷著南宮璽的神色,
    然後給廳上女子猛打暗號,要她們更加賣力演出。

    「呃、這批新訓練的舞伎,世子還喜歡嗎?若是還可以,懇請世子讓她們
    留下來好好服侍您。」

    男子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只因這兩個月來世子的要求愈來愈高,已讓他碰
    過好幾回釘子。要是再不成,那他的教坊便要宣告破產了。

    說也奇怪,以往只要是他麻六送來的舞伎,世子從來沒有拒收的,不但會
    高高興興的收下,還會多給自己賞銀,但這等好運自兩個月前開始就不再
    降臨。甚至他還聽說,府中遣散了不少舞伎,說是世子爺大發善心,特意
    讓她們回鄉嫁人。

    南宮璽瞅了麻六一眼,朝一旁擺了擺手,頓時樂聲、舞者都停了下來,整
    個大廳寂靜無聲便顯得分外詭譎。

    南宮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道:「我說麻六啊,你該不會以為
    本世子的眼光跟你一樣差勁吧?」

    麻六乍聽一驚,連連磕頭:「不是的……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只是、
    只是……」只是了半天,他仍擠不出適當的話語替自己辯解。看來他麻六
    這回是徹底完蛋了。

    「好了,看你嚇成那樣,本世子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那、世子的意思是……」麻六傻傻地看著他,南宮璽只不過微微一笑,
    俊美無儔的面容就能令男人看了也會癡迷不已。

    「聽說你為了給本世子訓練舞伎,幾乎用盡了家產,這也真難為了你——
    來人,打賞!」

    「小人叩謝、叩謝世子!世子的大恩大德,小人沒齒難忘啊!」麻六感動
    得一陣痛哭流涕。

    「別,先別忙著謝,人,你還是得帶回去。還有,往後別再來了。」

    南宮璽說著起身,頭也不回直朝後堂走去,丟下個張著大嘴的麻六和眾女
    愣在當場。

    剛回到內堂,親信元琥便拱手道:「稟世子,西皇宻使傳回消息,西皇
    不日就會派人前來商談大事。」

    「噢,一整天下來總算聽到了個好消息。」南宮璽邊說邊朝一旁隨侍的
    下人擺擺手,讓他們都先退出去,這才揉揉自己的肩膀,露出一臉的疲態。

    「您累了吧?這陣子也真辛苦您了。」元琥望著南宮璽,眼底卻莫名有種
    異樣的情愫潛藏。

    「唔、說辛苦倒也還好,現在只希望磊哥派來的人能濟事,否則這『世子』
    我可快當不下去了!」

    「是,微臣也希望能盡快解決問題。」元琥迅速和對方交換了一個眼神,
    隨即又低下頭去,只因兩人之間藏著一個天大秘密。

    話說元琥眼前這位『世子』其實是郡主南宮瑤假扮,而真正的世子南宮璽
    早在兩個多月前莫名失蹤。因南宮璽本性風流,又常有隨性之舉,因而元琥
    本以為他主子只是出去玩個幾天就會回來,哪知這一消失就是〸天半個月,
    先後派出幾撥人馬暗中尋找,卻都毫無結果。

    這一來元琥可有些慌了——世子失蹤他難辭其咎,而且傳出去搞不好還會
    動搖國本。元琥左思右想就是不敢往上通報,怕年老的南煬王、還有王后
    無法承受,只好找上南宮璽同胞妹妹郡主南宮瑤商量。

    南宮瑤的身材、樣貌本就與南宮璽頗為相似,又熟知哥哥的一些脾性,最
    難得是她恰巧習有一門易容功夫精妙無比,暫時假裝兄長倒也沒出什麼大
    差錯。

    至於世子府中,人人雖偶爾感覺奇怪,好比一再辭退舞伎、兩個多月來
    托稱要專心讀書,因而未宿任何一位妻妾等等這些怪事,但也都只當世子
    突然轉了性而已。

    可這麼下去並非長久之計,『郡主南宮瑤』也不能常常往宮外跑,為了不
    驚動皇家和朝臣、百姓,南宮瑤只得尋求更有力人士,也就是西皇黑翼磊
    的幫忙了。

    南宮瑤托頤想了一會兒,又道:「對了,母妃那裡沒什麼問題吧?有沒有
    人起了疑心?」

    「暫時還沒有,只是府中有些奴才因為您立下的一些新規矩而有些不適應
    罷了。」

    「哼,這群人若非做得太過,本郡主幹嘛非要整治他們不可?整個世子府,
    主不主、奴不奴的,那傢伙一向放蕩成性,搞得下人個個沒上沒下的也就
    算了,但連你這大總管也不給管管,那還像話嗎?」

    「是,您教訓的很是,微臣往後定會嚴加管教!」

    南宮瑤看著他,好半晌,忽然幽幽地開了口:「元琥,這些年你是否覺得
    很委屈?」

    元琥乍一驚又一愣,才慌亂躬了身子,抱拳回道:「您問這話可折煞微臣
    了。不,微臣從來不覺得委屈。」

    「是麼?」南宮瑤笑了,卻是帶著些許悲涼。「堂堂一個護國將軍卻總是
    讓個浪蕩子呼來喚去,還不時要被戲耍玩弄,若是我才不活受這冤枉罪哩!」

    「您是生在王家的貴人,微臣怎能跟您相比?元琥生來就是賤民,若非
    王上破格提拔,哪有今日將軍之名?再說,殿下只是貪玩了些,本性還是
    善良的。」

    「哼,你就會撿好聽的話說!」南宮瑤佯裝不滿,咕噥了幾句,續道:
    「對了,昨日朝會聽說磊哥已經拿下鳳凰城,連任千揚也被他給收服了,
    有機會我倒是很想會會這位聞名川西的猛將。你呢?」

    「既然任某已經歸屬西皇麾下,除非咱們要跟西皇開戰,否則短時間內
    大概沒機會交手吧。」元琥斟酌著用詞,回道。

    「嗯,說的也是。不過,父王年事已高,近年來早已無心征戰,加上那
    傢伙又不爭氣,磊哥要真是把咱們當成目標,咱們大概也只有投降的份!」

    南宮瑤一陣苦笑,眼底濃濃的擔憂始終揮之不去。

    「微臣以為憑您和西皇深厚的交情,他應該不會這麼做才是。」

    南宮瑤連連搖頭,道:「這你就猜錯了!正因為我很了解磊哥,才會如此
    憂心。對磊哥來說,任何會阻礙他霸業的人,除非對方願意歸順,否則他
    都會毫不留情的加以剷除。」

    「西皇的鐵腕微臣也略有所聞,只是您也不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咱們要贏西皇大軍很難,但要想從咱南煬雄兵手裡討些什麼采頭,可也
    沒那麼容易!」論起戰事,元琥那黑黝黝的臉膛上似乎就能放出光芒來。

    「嗯,果然是本朝的護國大將軍,豪氣仍不減當年!想想,你還是比較
    適合戰場的啊!」南宮瑤朝他露出讚賞的微笑,不想竟惹得元琥一陣臉紅、
    手足無措起來。

    「您、您過獎了!」元琥結結巴巴的,看了南宮瑤一眼便又連忙低下頭去。
    面對這麼一張俊逸秀氣、我見猶憐的姣好面貌,饒是他這鐵錚錚的硬漢
    也要沉不住氣吶!

    南宮瑤深深打了個呵欠,道:「好啦,我累了,今日就到此為止。磊哥
    派來的人這幾日應該就會到,你讓下人們注意點,可別誤了大事。」

    「是,微臣會交代下去。那就請您好好休息!」元琥躬躬身子,正要退
    出之際,耳邊卻聽得一陣低語。

    『南宮璽啊,南宮璽,你最好別是鬧出什麼大事來,否則……唉!』

    最後一聲長歎,連元琥聽了也似心有戚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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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離開宋氏大樓,康俊賢先到街角的花店買了一束百合,然後直接
驅車前往孔家。

雨璇則對他的來到很是高興。

「俊賢哥,你來啦!我猜你是剛剛從書懷哥那裡過來的吧?」

「咦,妳怎麼知道?」

「因為每回你來加州一定先去找書懷哥的嘛!」

「是嗎?」康俊賢爽朗一笑。「不過這回妳可猜錯了,我是專程
來看妳之前順道去見見他而已!」說著將花束高高舉起。「妳看,
這就是證據,我可沒忘了買妳最愛的花唷!」

「謝謝你!」雨璇接下花束,放在鼻前用力吸了吸。「好香!」

他在床前的一張椅子坐下,仔細打量她的氣色,感覺她黯然的蒼
白格外有股揪心刺痛。

「妳的身體還好嗎?有沒有哪裡特別不舒服?」

「如果我勉強說好,恐怕你也不會相信吧?」雨璇微微笑了笑。
「但是我心裡真的感覺很幸福,所以就算再怎麼不舒服也都不
要緊了。」

他故意曖昧一笑。「我看,妳會覺得幸福,全都是因為親愛的
書懷哥回來了吧?」

「俊賢哥!」雨璇一下子臉紅起來。「怎麼你跟我爸媽還有阿姨
他們說的都一樣?好像我、我就只惦記著書懷哥……」

「幹麼不好意思?妳喜歡他,全世界的人早就都知道啦!」

雨璇反而有些無奈的看他一眼,然後低下了頭,輕輕說道:「也
不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起碼『她』就永遠都不會發現!」

「她?哪個她?」康俊賢故意裝傻問道,但心底明白她說的是
成明茜。

雨璇再度拋來一眼哀怨。「書懷哥說他在台灣遇見了此生的唯一,
俊賢哥應該也知道了這件事吧?」

「唔、大概有聽說了!」康俊賢點點頭,反問:「所以妳很難過?」

她搖搖頭。「比起來,我更替書懷哥感到高興!」但是無法掩飾的
哀傷卻佈滿眼底。「知道我走了之後,他並不會孤單而且會過得很
快樂,這麼一想也就沒什麼好難過的了!」

康俊賢有些愕然。「妳難道真的一點也不氣他不肯跟妳結婚?」

「不,我怎麼可能對他生氣呢?我只覺得很對不起他,如果不是
因為我,他也不會在長輩們面前感到為難……」

當初宋書懷的離開是為了什麼,如今又為了什麼才回來,一切的
一切,她都清楚知道,因此,她只有滿滿的歉疚感。

「這幾個月我也想了很多,那時候,如果書懷哥願意娶我,或許
我會高興得幾天幾夜都睡不著覺,會感到這世上前所未有的幸福,
但是書懷哥卻未必,甚至會因為這樣的勉強自己而感到很不開心
了吧!其實我、我唯一的心願只是希望他能一直快快樂樂的……」

「一直快快樂樂的……」康俊賢突然覺得這些話好耳熟,仔細一想
原來是片刻之前宋書懷也曾經說過,他希望成明茜也是能一直感到
快樂!

猛然間,康俊賢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深愛一個人的心情,就是
希望對方能永遠快樂!那是他這個總是遊戲人間的情場浪子說不
出、恐怕也做不到的氣度。

一直以來,康俊賢追求的只是自己的快樂,或許跟他在一起的女人
當下也是快樂的,但很快分手或是遭到劈腿的打擊後,這時候就只
有眼淚和孤獨陪伴,然後躲在角落舔舐傷口。

康俊賢嘆了口氣。

「雖然這種心情聽起來挺偉大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你們
都是傻瓜——你們都希望對方快樂,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變得不快樂,
而這種不開心也是有傳染力的,這樣一來對方又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呢?」

「真的嗎?」雨璇眨了眨眼睛,似乎對他的說法感到新奇。

「當然是真的啊!」康俊賢將手一攤,擺了個好無奈的表情。「妳
看,我就是個最悲慘的例子!本來我的心情還不錯,但是在老哥那
裡還有妳這裡,聽到的、看到的都是深深的嘆息,害我也變得憂鬱
起來!妳知道男人一憂鬱就容易老,雖然我就算老了,還是一樣那
麼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風度翩翩、魅力無限……」

他滔滔不絕一個勁的讚美自己,雨璇已經聽得噗哧而笑了。

康俊賢好不得意喊道:「看看!看看!我誇獎自己,妳就會笑了!
所以我說的一點都沒錯,只有自己先快樂了,身旁的人才會跟著
快樂啊!」

雨璇點點頭,仍舊笑著。「看起來好像真的是這樣!」

「所以妳要常常笑!書上說美人一笑傾城又傾國,妳一笑,別說
老哥,就連我也要神魂顛倒啦!」

「俊賢哥就是會哄人開心!」雨璇嗔他一眼,但是心裡聽他說話
卻也非常受用。

「我來就是要哄妳開心的嘛!」康俊賢仍舊笑嘻嘻的:「對了,
等妳身體再好一點,我們就約會吧!看是要去Little Tokyo還是
Beverly Hills,或者Disneyland通通都可以,晚上再帶妳到我新
開的餐廳去,裡頭幾個廚子的手藝很不賴,能吃到很道地的北京
菜還有南京板鴨……」

「咦,俊賢哥怎麼突然想開餐廳了?」

「是啊,因為幾個朋友有興趣,就一起合夥了。」

「是麼?那,書懷哥也有投資囉?」

康俊賢連忙搖手。「沒有、沒有!他根本不知道這回事,而且我
想叫他去,他還不敢去呢!」

「那是為什麼?」雨璇露出奇怪表情。「還有,餐廳開在哪裡?」

「就在Phoenix呀!」康俊賢有些神秘一笑。「至於他不敢去是
怕自己見了人家會有衝動——」

雨璇一聽更感到好奇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俊賢哥你也說清楚
一點嘛!」

他搖搖頭,道:「不是我不想說,是怕妳聽了也會有衝動吶!唉,
妳就別再多問了!」

明明挑起人家好奇心的是他,這時候又叫人家不要問,不是擺明
想悶死人嗎?磨了好一會兒,康俊賢才看似無可奈何的老實說了。

「因為他的玫瑰花就在那裡!」

「玫瑰花?」雨璇愣了下,脫口道:「難道是書懷哥喜歡的那個
女孩子?她也到美國來了?」

康俊賢點點頭,又補充道:「不過,她會來是臨時決定,老哥在
事前可是一點都不知情唷!更慘的是,人家以為老哥要跟她分手,
老哥也沒跟人家說明自己的身分,所以她也完全不知道老哥就在
這裡!」

他的一手情報來自老人成得志;相對的,成得志也從他這裡獲得
了宋書懷的相關消息。這兩人沒了姻親關係,卻反而成了雙面間
諜的合作夥伴,也算是有趣的結果。

站在疼愛孫女的立場,成得志當然希望明茜這段戀情能夠順利開
花結果,但另一方面也能體諒宋書懷的苦衷,所以他只是關心,
並不介入。然而,康俊賢的心態就很古怪了。

看起來,他似乎在推波助瀾,想鼓動宋書懷勇於追求這份感情,
可另一方面卻又很技巧的向孔雨璇透露了明茜已經來美的消息。

雨璇沉默片刻,忽然抬起了頭,說:「俊賢哥,我想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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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做什麼?」驚恐全寫在小臉蛋上。

    「自然是幫妳的忙嘍!否則這麼拖拖拉拉、糾纏下去,何時才能動身?」
    黑翼磊說著就動手解開她的斗篷。

    「不,別碰我!」月舞放聲大喊,卻只是徒勞。

    「本王再提醒妳一次,妳屬於我,只要本王想,隨時都能要了妳!現下
    不過換個衣裳,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相較起來,他的手法可俐落多
    了,三兩下已經除去她的外衣。

    「你!」月舞氣結,滾滾珠淚在眼眶裡轉啊轉的,終於啪答一聲,不偏不倚
    地落在黑翼磊手背上。黑翼磊瞅她一眼,竟慢慢抬起手放到嘴邊,將那滴淚
    舔去。

    「唔,鹹的。」他微微皺眉。

    月舞一時忘了哭泣,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還禁不住被他的話給逗
    得噗哧一聲笑出來。

    「傻瓜,眼淚本來就是鹹的。」

    「是麼?」黑翼磊反問,臉上竟不帶一絲矯作。

    對此反應,月舞不禁感到奇怪:「是啊,難道你從來沒哭過,沒嚐過自己
    的眼淚麼?」

    「沒有。本王自有記憶以來,從來就沒掉過一滴淚。」

    「那怎麼可能?」她追問道:「為什麼你不哭?」

    「哭泣是弱者的行為。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輕易示弱?」

    「噢!」月舞仔細一想,打從爹爹去世後,似乎也沒見任千揚哭過,驀然
    想起他也曾在爹爹靈位前發誓絕不再做弱者。

    ——啊,難道黑翼磊也是自小無父無母的孤兒,甚至還受過什麼人的欺侮,
    所以性格才會變得這麼怪戾?

    回想關於西皇黑翼磊的傳聞,不外是天縱英才抑或慎謀能斷,但也冷血無
    情,專制獨裁……,然而,就幾個時辰相處下來,她印象最深的,卻是他
    那副輕佻好色的模樣——真是個難以捉摸的怪人,但絕對不會是好人!

    月舞在心底下了個結論。

    正胡思亂想之際,忽然聽聞黑翼磊道聲:「好了!」抬手輕輕一拂將她
    穴道解開。

    「哎呀!」月舞低頭一看,不由暗罵自己過於大意。原來黑翼磊一邊跟
    她說話,引開她注意,一邊已經替她換好衣裳,甚至連辮子也給打好了。

    ——哼,此人哪有什麼王者風範,倒是專做一些卑鄙無恥的色狼行徑!

    月舞憤恨地將他瞪了又瞪,肚裡不知已將黑翼磊罵了幾百句。黑翼磊也
    不客氣,抬手彈了她一額頭。

    「敢直呼本王傻瓜的,妳是頭一個,不過這筆帳咱們慢慢再算。現在開
    始,妳得改口叫我少爺,千萬不能洩漏身分,可記住了?」

    月舞心下雖然對他的舉動還在耿耿於懷,但見他說得慎重,只得虛應道:
    「是,少爺。」

    「唔、聽起來似乎不怎麼心甘情願,不過總比暴君好多了。」黑翼磊淡笑
    著,走到金帳左側角落,移開上頭的一個大箱子,彎身在氈毯上摸索,突
    然扯起其中一角,氈毯下竟露出個黑黝黝、約四尺見方的洞口。

    「走吧。」他率先鑽了進去。

    月舞從頭到尾看著,除了詫異,更是深感此人行事果然詭譎難測——誰會
    料到在這金帳之中竟然另有地下密道呢?只是此時也無暇容她多想,趕緊
    跟著鑽了進去。

    ***

    密道裡不透一絲光亮,伸手不見五指,那是真正的黑暗,因此就算月舞
    睜大眼睛努力的辨識,仍是只有一片漆黑。

    一旦眼睛看不見東西,其他感官似乎就顯得格外敏銳起來,但在這在寂靜
    甬道裡除了他們細微的腳步聲外,月舞唯一可以確認的只是自己響如擂鼓
    的心跳聲。

    因為目不視物加上通道裡凹凸不平,她實在管不住自己腳下的踉蹌,一個
    不留神就『哎呀!』一聲,往前傾跌。黑翼磊及時伸手過來,在她還沒摔
    到地上前止住了跌勢。

    「怎麼不點上火褶子呢?」月舞忍不住埋怨,忽然間,整個密道起了劇烈
    震動。

    「啊,地震了!」她因為驚恐,本能反射地躲進了廣闊胸膛裡。

    「不是地震,是我大軍正在移防。」黑翼磊從容說道。

    月舞側耳傾聽,果然隱約聽見軍隊腳步聲、馬蹄聲,還有運送軍錙糧草的
    車輪聲,只是數量過於龐大,在這地底聽來便顯得震耳欲聾,不時還因此
    有土塊、石子從頂上掉落。

    黑翼磊收攏懷中人的嬌小,恣意享受著鼻間飄來的甜甜的處子幽香;月舞
    則擔心通道是否會因此毀損而無暇注意他們的姿勢其實過於曖昧。

    在這完全黑暗裡,兩人暫時倚在山壁旁等待隊伍過去。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頂上的騷動才漸趨平靜。黑翼磊牽起她,在暗道裡
    繼續前行。在黑地裡,他幾乎毫不猶豫順著道東拐西彎,顯見對路況非常
    熟稔。

    「你讓人造了這個地下暗道,難道事先已知自己有偷溜的必要嗎?」

    「本王一向光明正大,哪裡需要偷溜?」

    「那咱們現下叫做什麼?」

    「不過是避人耳目罷了。」

    「那這暗道最後通往何處?」

    「妳的問題還真不是普通的多。」黑翼磊大有感嘆之意,卻也不瞞她,道:
    「一處通往東側紫陽山境,一處通往鳳凰城內。」

    「啊!」月舞驚得停下腳步:「難道你早已入過城去?」

    「本王若要入城必走大門,何須如此鬼鬼祟祟?」黑翼磊語帶不屑,拉過
    她再往前走。

    「那你——」

    「夠了,本王無須事事向妳說明。」黑翼磊阻斷她,冷道:「作為一個
    女奴,妳的廢話未免太多了些。」

    月舞聽了心生不快,少年稚氣一起,便朝他大做鬼臉,反正黑暗之中他
    也瞧不見。

    如此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月舞只覺腳下一段拔高一段伏低,之後又是
    一段平行。在黑地裡待久了,方向感也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消失,若是獨
    自一人,她肯定會完全迷失。

    終於,原本暗無天日的通道,似乎逐漸有了一些微弱光線,再走一陣便
    隱約能見到出口。那出口由一塊大石擋住,只留下僅容一人側身而過的
    隙縫,外頭還有一大叢與人齊高的草木作為遮掩。

    從地底出來再次見到熟悉的世界,讓人恍若隔世。

    月舞認得此處是紫陽山境,有過一兩回任千揚曾帶自己來這山裡打獵。

    思緒再度流轉——千揚哥現下應該也跟著大軍離開了吧?他在城中本是
    統領一方的大將軍,如今要在他人手下做一名親兵任人呼喝驅使,實在
    是大大委屈了他啊!但當時情勢若不答應黑翼磊,只怕這暴君還會拿出
    更惡毒的手段來……

    月舞想到此處,氣不打一處來,便又朝著黑翼磊的背影做了個吐舌鬼臉,
    哪知這時候他剛好轉過身來,害她僵在那裡,差點窘得鑽回地洞去。

    「原來妳還有這種嗜好?」他似笑非笑的。「不過,想用來嚇人的話可得
    再練練。」

    「誰說我是想嚇人了?」但要是能把你嚇死的話,我肯定不吃飯不睡覺
    也要練成,月舞在心裡補充道。

    「妳——」黑翼磊本要再說,卻忽然打住了,目光略微側了側,穿過月舞
    身後,落在遠遠的某個定點。

    「我怎麼了?」月舞追問,但他只說了聲「走吧」,便調頭逕往前行,她
    雖覺莫名其妙,也只好搖搖頭,跟上。

    在他們身後,遠遠的,倏然冒出好幾道如狼似虎的凶惡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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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燈伸長了脖子,望。

直到僵了累了,直到眼瞳都迸出了好幾道同心圓,似乎也有點飛蚊症先兆,卻仍不肯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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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過了五點一刻,大多數職員便已下班,只剩下幾個還在做最後
收尾的工作,和他們簡單打過招呼,穿過通道,康俊賢來到一扇門
前,剛好和準備下班的秘書小姐錯身而過。

「Helen,妳的Boss還在裡面吧?」

「是的,康先生。需要我替你通報嗎?」

「不用了!」康俊賢搖搖手,眨眨眼睛。「倒是妳什麼時候才肯
答應跟我約會呢?」

Helen對他喜歡拈花惹草的習性早有耳聞,便俏皮回道:「等你
需要特別護士替你推輪椅的時候!」

「哇,那我可有得等了!」康俊賢笑著給她一個飛吻,「See
you!」便朝門上輕輕敲了兩下後自行開門進去。

門後是一間佈置頗為舒適的辦公室,寬大氣派卻處處低調,唯一
有些張揚的大概就是桌上那塊簇新閃亮,標示職稱的牌子,燙金
字體印是『總經理‧宋』。

宋書懷雖然是宋氏企業的接班人,但在這之前他一直沒有到公司
來任職,反而是和康俊賢合夥做生意。此次的正式到任本該在幾
個月前,卻又因為那回的賭氣離家而延宕至今。

「老哥!怎麼還在忙嗎?」

「你來了!」宋書懷朝他微微點頭,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先坐
一下吧!我想Helen大概下班了,所以要喝什麼,只好請你自己
動手。」

「好!」康俊賢自然不會客氣,走到櫃前取了一瓶酒和杯子,又
取了些許冰塊,回到沙發坐定。

「對了,你絕對想不到昨天我見到了誰?」

「誰?」宋書懷漫不經心的問,注意力仍在手上的公文裡。

康俊賢先喝了幾口酒,才揚起一抹詭譎的笑,緩緩說道:「你的
玫瑰花!」

「茜茜?」他果真嚇了一跳。「你在哪裡見到她?她來美國了?」

「是啊,人家都來了半個多月呢!現在在她爺爺開的餐廳裡幫忙,
而我正巧是股東之一。才見面她就猜出了是我,想來大概是我們
的緣分還沒盡吧!哈哈哈!」康俊賢故意笑得分外開心的樣子。

宋書懷卻是微微皺眉。「她怎麼會突然想來美國了?難道是台灣
那裡又出了什麼事?」

「當然是你給人家的打擊太大囉!人家為了療傷,也只好換個新
環境,看看下一個男人會不會更好——」

「餐廳開在鳳凰城?」

「怎麼,難道你想去看她?」

「她看起來怎麼樣?氣色還好嗎?」宋書懷不掩關切問道。

「當然好!好得不得了!」康俊賢曖昧一笑。「見過她之後,
我才明白為什麼當初你這麼大力推薦她,所以我決定好好珍惜
這段老天注定的緣分,和她重新開始……反正你跟她又看不到
將來,我就有機會趁虛而入啦!」

「你用不著拐彎抹角激我!」宋書懷毫不留情拆穿他的把戲。
「還有,茜茜早就知道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流情史,所以在
她面前,你大概只有碰釘子的份。」

「嘿嘿,你倒是很了解她嘛!」康俊賢乾笑了兩聲,坦承道:
「是啊,她是沒給我好臉色看,不過人家說烈女怕郎纏,只要
多試幾次,相信冰山也能溶化的,你說對不對?」

宋書懷不作聲,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要是能常常替我去
看看她也好,我希望她能一直快快樂樂的……」

康俊賢聽了,反而睜大了眼睛:「你當真不準備去看她?」

「短時間內還不能……」他苦笑了一下。「我怕自己見了她,
又會控制不住。」

「唔、既然這樣,那還是暫時別見的好。」康俊賢理解似的點了
點頭。「但是,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難道當真要跟雨璇結婚?」

「當然不可能!」宋書懷頓了頓,又說:「其實,我已經把我
和茜茜的事都跟雨璇說了!」

「啥?」康俊賢愣了一下。「你為什麼要告訴她?」

「我告訴她,是希望她明白不是我不願意娶她,而是我心裡已有
了深愛的人,所以無法跟她結婚。這麼做或許很傷害她,但是我
覺得比起善意的謊言要好一點!總之,我不願意違背良心,欺騙
一個就快要離世的人!」

康俊賢皺了皺眉頭。「你這麼說,我無法茍同。但那不重要,重
要的是雨璇聽了之後有什麼反應?」

「她似乎很為我高興,但我知道她心裡非常難過。」

「那是當然的了,人家可是偷偷暗戀了你這麼多年耶!」康俊賢
嘆了口氣。「對了,雨璇的身體狀況怎麼樣?沒有惡化吧?」

「嗯,其實前幾天她都在昏睡,這幾天才好一點,但是醫生很不
樂觀,說是迴光返照,恐怕……」宋書懷沒再說下去,黯然神情
裡有幾分憐惜、幾分無奈。

「唉,這真是應了紅顏薄命喔!」康俊賢也有些唏噓不已。「那
我得找時間去看看她,畢竟也讓她喊了這麼多年的俊賢哥呢!」

「嗯,你去看她也好,因為你比我會逗她開心。」

「是啊,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說起哄女人,你竟然還沒學到
我的〸分之一!」

「我又不像你一次要應付那麼多女人,學那麼多做什麼?」

「是啦、是啦!反正將來你只要哄好你的小玫瑰就行了,對吧?」

康俊賢恢復嘻皮笑臉,不忘奚落道:「不過你為了一朵小玫瑰而
放棄整片森林,當真傻得可以!」

宋書懷微微一笑。「正確來說,茜茜是一枝野薔薇!」

「是嗎?可我感覺她更像小辣椒,潑辣的很哩!」康俊賢哈哈
大笑站起身。「好了,你慢慢忙吧,我也要去約會了!」

他離去後,宋書懷卻沒能專注工作了,因為腦海裡總是回想起
那段在台灣和茜茜同居的生活點滴。

——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又在同一個國度裡,雖然隔著一個州,
卻仍在同一片天空下!

『茜茜,再給我一點時間,相信不久後我們就能重逢了!』

他在心底不斷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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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17之惡女珍珠 

「證據就在這裡,妳可以看個清楚,順便仔細想想究竟是誰想整妳。」于人傑將信紙推到她面前。

賈珍珠迅速看完短短數行文字,對於上頭的字跡卻感到完全陌生,於是並不馬上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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