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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殷紅。

 

寶兒驚恐地佇立其中。

 

遠處傳來足以撕裂心魂的黯啞嗓音,那是近乎絕望的悲鳴,

卻有股吸引她前去的強大力量。

 

不論如何小心,總避不開腳下那四處流竄的黏稠液體。令人

作嘔的濃濃血腥味隨著焚風竄入鼻間,她不得不捂住口鼻,

卻仍抵擋不住陣陣暈眩襲來。

 

『璇璣,我的新娘在哪裡?妳在哪裡?』

 

渾身浴血的高大男子一路嘶喊,他的黑色斗篷在一片鮮紅色

光暈中變形、舞動,彷彿立時就要騰空而起。

 

另一頭,逆著紅光,可以看見數不清的影子,是一群異形怪獸。

牠們簇擁著一名白衣女子,來到男子身前三尺處卻不再前進。

由於逆光,寶兒無法看清女子的面容,卻覺得似曾相識。

 

一瞬間,女子轉頭望向她。

 

——怎麼會這樣!?寶兒呆了,那五官輪廓彷彿與自己從同一個

模子裡印出來,就像照鏡子一樣。但……又不是她。證據,就是

在那一眼中,她望見了凜凜殺機!

 

「璇璣,我最美的新娘!」男子朝白衣女子伸出大掌,一雙綠眸

孕含無限情深。

 

「無極!」女子撲向他,同時抽出藏在袖裡的短匕——

 

「不!不要!」

 

不祥的預感令寶兒失聲喊了出來,但一切畫面就如同重播了數百次

的老電影,不論重播幾次,結局仍舊一樣!

 

寶兒驚醒過來。

 

她感覺到汗水沿著太陽穴流下,背後一陣濕意。

 

「是夢……」

 

她發出聲音想要確認一下。她一定要好好的確認一下,要是聽不見

自己的聲音,她會覺得很不安。

 

「只是個夢。」

 

不過是個夢,不過是個最近連續作了一個月的夢罷了。

 

寶兒緩緩地下了床。身上的睡衣緊緊黏著後背很不舒服,她決定

先沖個澡。進了浴室,扭開水龍頭,任憑水柱沖刷著身子,腦海

卻不由自主想起第一次作那個夢的情景。

 

起初只有一片殷紅。耳邊傳來悲切的低鳴,她則孤伶伶地佇立其中,

心中充滿不安,身體似乎有著意識想往發聲處移動卻動彈不得。

 

同樣的夢連續作了三天之後,殷紅中開始出現黑影。不知何故,

夢中的她就是知道,那黑影晃動處是她應該前往的方向。

她連續五天因為想移動身子而從床上摔落下來,然後,她看到了

那件染血斗篷和那名高大男子;等她能從另一頭望見異形怪獸與

白衣女子,又花了好幾天;之後再經過數日,她見到了結局。

最近這幾天,總是到了這裡,寳兒就因為再也無法承受而驚醒了。

 

——那是夢。

 

就算連續作了一個月,而且內容每隔幾天就有一點進展,夢仍然只是夢。

 

但是為什麼,當匕首刺進男子身體的瞬間,她竟也會有錐心之痛?

那痛楚幾乎令她昏厥。還有,那名叫『璇璣』的女子與她究竟

有什麼關係?

 

——我為什麼要刺殺那叫『無極』的男子?

 

想到這裡,寶兒甩甩頭,順手關上水龍頭。

 

——我不是璇璣,而且我從來也不曾想過要殺人!

 

儘管試著這樣說服自己,還是無法拂去胸中沉滯的不安。心臟快速鼓動,

耳膜深處彷彿還能聽見男子如潮浪奔騰的呼喚,凝重的呼吸燒灼著喉嚨。

 

寶兒披上浴巾,走到房裡那扇落地鏡前站定。

 

鏡中,完美姣好的年輕胴體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清蓮,唯一美中不足的

是在雪白的胸口竟有個駭人的殷紅色胎記!

 

雖然那是個只有直徑兩公分的圓,約莫五元硬幣大小,但圖樣的線條

細膩、雕琢精細,宛如一件栩栩如生的藝術品。

 

原本那是個遍尋書籍也叫不出名稱的詭異圖形,但是她現在知道了。

夢裡的男子手中總是握著一柄權杖,杖頭上嵌著的圖騰正是她胸口的印記。

 

——難道就是因為這樣,所以當我見到他被殺害的時候,才會覺得胸口劇痛嗎?

 

寶兒很不願意這麼揣測。至今,她還不敢讓家人知道自己作了怪夢,

而且連續了一個月之久。

 

——要是說了,別的人還好敷衍過去,君宇哥一定會大驚小怪,然後

強迫我回美國,說不定還會要我去看醫生!

 

想到這裡,她更加決定要守口如瓶。

 

「管它的,就當是在看一齣驚悚連續劇吧,反正只是個夢!」

寶兒如此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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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tories20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