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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趙璦肯仔細用心去聽,就會知道此刻的琴音深切流露出彈奏者的心情,掩藏其中的悲戚哀婉一點兒也不輸給她! 

只可惜趙璦讓胸中的嫉妒和厭惡衝昏了頭——黎小小實在太美了!除了色藝雙全,溫婉柔順的性子我見猶憐,這樣的女人根本就是紅顏禍水!於是,她滿腦子想的只是如何能除掉黎小小這眼中釘,而不讓岳雲有機會挽回! 

一曲彈畢,小小起身一禮,道:「公主恐是不喜歡這曲子吧!對不起,小小彈得不好。」一開始她就發現聽琴者不但心不在焉,而且臉色陰晴不定。 

趙璦回過神來,勉強一笑:「本殿沒有不喜歡,而且妳確實彈得很好!」 

「公主謬讚了。」小小又道:「公主一路舟車勞頓,此刻該是有些乏了,是否要先回房休息?」 

「唔、也好!」趙璦頓了頓,朝耿諒吩咐道:「本殿此次是以將軍夫人身分住下,若有地方各級官員來見,一律打發了。」 

「是,小的明白。」 

忽然她又對小小說道:「這段期間,就辛苦妹子,好好陪我這新嫂子賞遊江南風光,如何?」 

小小不料她會這麼說,有些一愣,才趕緊回道:「公主如不嫌棄,小小自當相陪。」 

趙璦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那就多謝妳了。」說完,便在府中管家引領下,前往居處休息。 

隔日起,幾個趙璦帶來的隨侍ㄚ頭也都各司職分,開始張羅起公主常居生活諸事。趙璦更是拿出當家主母的氣勢,不但更動了許多府中擺設,甚至還立了不少新規矩。 

突然之間,本來單純寧靜的將軍府,一下子徹底改頭換面。但要說是氣象一新,卻又隱約透著一絲暗潮洶湧的詭譎。 

相較之下,詩晴和畫憶兩人在一干使喚ㄚ頭裡像是成了格格不入的外人。兩人大感氣悶,可不敢跟小小說,也不捨她擔心,只好跑去找耿諒大吐苦水。 

「我看,連帶我們也成了公主的眼中釘了!」詩晴翹起小嘴埋怨。「昨天,那個叫含香的大ㄚ頭還爲一點小事責罵我呢!」 

「責罵我們也沒啥要緊,但是她們還搶走了我特地幫小姐準備的蔘湯,說什麼匆忙南來,忘了替公主準備,要小姐先讓出去!」難得好脾氣的畫憶也動了怒。 

「真是太過分了!我瞧她們肯定是故意的,變著法子要欺負小姐!」 

耿諒搔搔後腦杓,支吾道:「應該、應該沒有這麼嚴重吧?」 

「還有啊,公主出門賞景,卻把小姐當成使喚ㄚ頭,一下要她做這、一下要她做那的,雖然臉上帶著笑,可肚子裡肯定恨死小姐了!」 

「是嗎?」出遊之時耿諒沒跟著去,應該說是趙璦故意支開他,沒讓他跟著,想必也是對他有了戒防之心。 

「耿大爺,這麼下去,公主恐怕當真會趕走小姐的!你得想想法子才行啊!」 

「憑我能想什麼好法子?」耿諒苦笑著:「除非將軍回來,否則誰敢阻擋公主?」 

「那你就寫封信請將軍即刻回來呀!」 

「不,這不成的!」耿諒猛搖著手。「將軍人在前線,要是沒有請旨就擅離崗位,會遭軍法處置的!」 

「那,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小姐和我們被趕走嗎?」ㄚ頭倆愁眉苦臉外加可憐兮兮望著他。 

「妳們別那樣望著我,望得我好心酸吶!」私底下,耿諒也將她們當成自己妹妹看待,維護之心自是有的。「這樣吧,如果妳們當真被趕走,我也跟著離開,總之不會讓小姐流落在外頭!」 

不過,三人料不到趙璦的打算不僅單純欺負小小或者趕走她而已,而是要讓她再也不能回到岳雲身邊。 

◎◎◎ 

來到江南半個月後,趙璦終於付諸行動了! 

首先,她先打發耿諒前往北京,替自己送信給皇上,還交代他一些瑣事,目的就是要他無法破壞自己的計畫。 

由於是公主親自下的令,耿諒雖懷疑事有蹊蹺,但也不得不乖乖上路了。 

然後,連著幾日,趙璦一反初到時的態度,以將軍夫人的名義,分別請了許多蘇、杭兩地的官員夫人來府中小聚,對外宣稱是要了解江南民風習俗,實際上卻在話語中透露要替小小找個婆家的意思。 

「已經過世的黎將軍也算忠臣,黎姑娘為忠良之後,又和駙馬結為異姓兄妹,無論如何本殿這當嫂子的,都得要替她的將來好好打算呀!」 

幾個官員夫人聽了都是用力點頭,交相稱讚起公主的得體大度,聽得趙璦一陣心花怒放。 

諷刺的是,錦上添花送高帽,人人都爭先唯恐落後,但真要幫小小找尋對象的時候,卻又一個個愁眉苦臉、唉聲嘆氣起來了。江南一帶有誰不知名伎黎小小與大將軍岳雲那段轟動一時的風流故事,儘管不能落實兩人當中是否真有情愫曖昧,但又有誰當真敢動他『義妹』的主意? 

可這會兒,公主又放了消息出來,態度似是非常急切。這些官夫人當面不拆穿,個個心下可雪亮了,要換作自己丈夫有個這麼標緻絕美的義妹,恐怕也是跟趙璦一樣如芒刺在背,恨不得立刻拔除了吧! 

又過數日,終於,那個要美人、不要命的人還是出現了!此人便是杭州知州周彥文之子,周大宗。 

一年多前,在小小成為新花魁的晚上,他曾經調動衙役到旖香院準備鬧事,卻差點讓岳雲廢了手去。前車之鑑不遠,但是想染指小小的色心可從來沒有停過。他從母親口裡聽聞公主要替小小招親,立刻央求父母同意這門婚事。 

周氏夫妻商量一晚,實在不想因此得罪岳大將軍,可周大宗才顧不了這許多,他索性自己領了個媒人婆,上將軍府找公主提親去了。 

「糟了!糟了!」聽聞消息的詩晴一路跌跌撞撞進了小小房裡,驚惶神色把小小和畫憶嚇了一跳。 

「發生什麼事了?瞧妳急成這模樣!」畫憶伸手攙住她。 

「不、不好了!有、有人上門提親來了!」喘著氣,詩晴努力往外迸話。 

小小一愣:「給誰提親?」 

「都、都是公主啦!她、她自作主張要把小姐妳嫁出去——」 

「什麼?」畫憶大驚。「這是真的嗎?」 

詩晴深吸一口大氣,迸出連珠砲一串:「我方才去廚房,湊巧聽見那些ㄚ頭跟老媽子正說起這事,對方是杭州知州的少爺,叫什麼周大宗的,這時候人也還在廳上跟公主說話呢!公主實在太過分了,這種事竟然也沒跟小姐商量一聲!」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畫憶擔心地望著小小,然而卻從那平靜面容上望不見任何情緒。 

「不怎麼辦,就隨公主意思去做吧!」說完,坐回窗邊,拿起針線繼續縫著。她正在縫製一套衣物,打算送給岳雲,也算是最後告別的紀念。 

ㄚ頭倆對望一眼,轉過頭去,默不作聲瞧著小小的動作。一針一線她縫得很仔細,很紮實,就像是要把自己整顆心都縫進去似的。忽然,一滴水珠落到上頭,跟著又落一滴…… 

「小姐!」畫憶終於忍不住撲過去,輕輕摟住她肩膀。「小姐如果想哭,就放聲哭吧!這麼憋著,會傷身體的……」說著,自己也哽咽了。 

那頭,詩晴一咬牙、一跺腳,逕往房外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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